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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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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明珺一下從旁觀者成為中心者,當趙荀眉頭微蹙,審視的眼神轉過來之時,她跪下,臉上並無驚慌失措之色,不疾不徐說:“稟皇上,手串確實是嬪妾贈給虞常在的,不過這並不是嬪妾的本身之物,且並未過嬪妾的手,當時覺得色澤好,更配虞常在,就轉手贈了,至於從何處得知,待嬪妾回了宮一查便知。”

秦婉清見沈明珺倒了黴,心裏都樂開花了,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落井下石,“沈德儀就不要狡辯了,不管是那宮所贈,這就是你沈德儀的東西。”

聞言,裴舒雅投了個眼神過去,冷聲道:“這有你秦德儀說話的地嗎?”

杜貴儀這時緩了緩情緒,看了眼不動聲色的沈明珺,斂了斂眸子,搶先補充道:“皇上,臣妾也不相信這是善良的沈妹妹所為,麝香是宮裏的禁物,不知是誰膽大包天,竟敢用此物陷害龍嗣,必定還有剩餘的,懇請皇上立刻搜各宮殿。”

話落,趙荀沈思之際,太後一聲令下,“青彤,帶人去搜。”

裴舒雅也不甘落後,給身旁的大宮女支了個眼神,“寄柳,寄萍跟著去。”緊接著目光在每個妃嬪上一掃而過,警告似的說:“若是讓本宮知道,誰用這種齷齪法子害人,必定重罰。”

太醫下去配藥了。

舒婕妤醒來,知道孩子沒保住後,便痛哭不已,“皇上,臣妾的孩子沒有了,有人害我們的孩子,皇上,皇上,是臣妾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……”

趙荀坐在床沿上,眉心緊蹙著,彎腰替舒婕妤掖了掖被子,話語裏沒什麽濃烈的感情在,略不自然的安慰道:“朕在,別哭。”

這時,惠妃也緩緩上前,一副姐妹情深地模樣,輕聲細語地勸慰道:“舒妹妹要節哀,剛掉了孩子應當好好休息,以後還會有的,若不好好休息,以後受孕就難了,姐姐可不就是個例子嗎。”

被這麽揭開傷疤,血淋淋的,舒婕妤痛哭加倍,“孩、孩子……我的孩子啊,孩子……”

一刻鐘後。

青嬤嬤,寄柳,寄萍三人回來了。趙荀沈聲問:“如何了?”

青嬤嬤恭敬回:“稟皇上,太後娘娘,皇後娘娘,老奴與兩個姑娘一起搜遍了整個後宮,發現德妃娘娘的華清宮,蔣貴人的平陽殿,馬昭媛的瑤光殿均有麝香。”

事情變得更錯綜覆雜了。

馬昭媛反應過來,“嘭”地聲跪在趙荀腳下,一個勁求饒:“皇上明鑒,臣妾真的沒有害舒婕妤,若、若說了假話,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,臣妾真的沒有害舒婕妤,真的沒有……”麝香的確是她的,不過還沒來得及下手啊。

邊上的惠妃趁不註意剜了她一眼,輕扯嘴角,像是在說:“蠢蛋,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居然就這麽被殃及了。”

趙荀沒理會兩人,而是道:“傳德妃。”話落,李德玉應聲,正疾步往外走。

宮殿門口便出現了德妃的身影,擡頭挺胸,身著青褐色的宮裝,三千青絲盤成一簡單的髻,發間只插了一支樸素的銀簪子,膚色較暗沈,走近了一瞧,才知未施脂粉,在一眾風華絕代的美人裏,著實太不起眼了點,還好,勝在氣質沈穩,端莊。

想想也是,不然怎能得以“德”的封號,成為四妃之一。

“臣妾參加皇上,太後,皇後,皇上吉祥,太後娘娘萬福金安,皇後娘娘萬福金安。”德妃音色比一般女子厚重,一舉一動,一神一態,並不像是個來請罪的,更像是個來覲見論賞的。

趙荀音色低沈:“起。”

德妃低垂眉眼,不為所動:“嬪妾不敢。”

趙荀居高臨下看著她,言簡意賅地問:“你宮裏有麝香?可知罪?”言下之意,怎麽回事?解釋解釋。

德妃抿了抿唇,沒回。反倒身後的老嬤嬤跪著上前,哭喪道:“啟稟皇上,我家娘娘也是個命苦的,自從小皇子未出生便夭折了後,娘娘至今未走出來,日日喜靜,念佛,不出門,為小皇子祈福,麝香是娘娘拿來給小皇子祭奠的,娘娘的心死了啊……”

宮殿裏鴉雀無聲,眾人緊屏著呼吸。

趙荀收回目光,薄唇輕啟,“麝香乃宮中禁物,無論是誰皆不能容,德妃禁足一年,馬昭媛、蔣貴人打入冷宮,警以為戒。”禁足一年跟打入冷宮相差無幾了。

“這件事繼續查下去,直到水落石出。”他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眾人,在沈明珺身上停留稍久,又滑到虞心妍身上,杜貴儀身上……

舒婕妤落子之事就這樣告了一小段落。

沈明珺帶著若春和含冬回了秋水閣,第一件事就是叫來雪盞和寶笙問話,“今兒個發生這麽大的事情,可有疑人出現?”

雪盞低聲回:“好在小主有先見之明,奴婢和寶笙多留個心眼,發現院子裏的做灑掃的小宮女凝夏好幾次都鬼鬼祟祟,像是在找機會似的。”

沈明珺重重松了口氣,靠在椅背上,捏了捏眉心,輕聲說:“繼續盯著,辛苦了。”緊接著又坐直了身子,沈聲說:“等會你帶著寶笙和若春,把賀禮名單拿出來查查,紅珊瑚手串是從何來?又何時從秋水閣出?中間經過了何人之手?越詳細越好,盡快。”

“若春在場,識得。有可疑的讓她先看看。”

雪盞/寶笙/若春垂頭,恭敬應:“奴婢省得。”

“去吧。”沈明珺話語裏都含著濃濃的倦怠。內室恢覆了安靜,輕磕上眼睛沒安靜幾分鐘。便聽到正廳傳來細微的爭執聲。

“虞小主止步,稍等片刻,小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進,容奴婢進去稟告一聲。”是含冬的聲音,如往常一般,無一絲波瀾起伏。

“你個賤婢,竟敢攔著本小主,珺姐姐怎麽會不見我,你撒謊,撒謊,滾開……”虞心妍帶著哭腔,聽起來很急躁。

沈明珺緩緩睜開眼,重重吐了了一口氣,才直起身子來。她現在腦子混沌,說實話,不想見任何人,包括虞心妍,更何況還是這敏感時期。

舒婕妤流產之事,至少目前,兩人都脫不了幹系。

虞心妍的大宮女與含冬制衡,她自然是暢通無阻,如往常一般,進來了。撲在沈明珺的膝蓋上,哭嚷著,“珺姐姐,今日究竟是怎麽回事啊?”

“我真的沒有害舒婕妤,真的沒有,珺姐姐你肯定是相信我的對不對?”

“那個手串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那上面怎麽會有麝香呢?太醫說戴久了會導致不孕,珺姐姐,以後我會不會不會有孩子了啊?”

“……”

沈明珺面不改色,緊盯著她的眼睛,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幀的表情變化,不知是藏得太深,還是被人利用了,當然,她更相信後者,一個人的眼睛是清澈透底的,多少讓人信服兩分,只此兩分。

虞心妍哭得像個孩子。

“好了,起來吧,坐著說話。”半晌,沈明珺無奈,放軟了聲音說。

虞心妍吸了吸鼻子,起身坐在一旁,頓了頓,歪頭看她,不解的詢問道:“珺姐姐,你送我的那串珊瑚上怎麽會有麝香呢?你別多想,我肯定沒有懷疑你,肯定是有其它人要害我?可我沒得恩寵,青芽她們就是去取個膳食都有受不完的白眼,為什麽要害我呢?”

“哦,不,這、這應該是個連環計吧,珺姐姐你得皇上的青睞,應該是有人妒忌你害你,再順便挑撥我們之前的關系,天啦,太可惡了,究竟是誰?”

“早知道我就應該聽珺姐姐的話,不去理舒婕妤,就沒有這個事了。可當時我就看著舒婕妤滑了一下,什麽都沒想本能就沖過去了,我……珺姐姐,對不起,都怪我,連累你了。”虞心妍不是真的傻,這麽一點時間就把問題的重心的分析了出來。

沈明珺淡淡的補充道:“就算你當時聽了我的話,還是避免不了,我送給你的手串上有麝香,出事不過早晚而已,你分析得沒錯,就是有人看不慣我。”如果不是她多留了個心眼,今日若從她的宮裏也搜了麝香出來,就更無話可說了,坐實了她謀害龍嗣的罪證。

虞心妍錯愕,縮了縮脖子,後怕道:“這、這是一箭雙雕吧,既要害你,也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。就算害不了你,也害了我,因為我不知道手串上有麝香,戴久了就不能有孕,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後,肯定會對你懷恨在心。”

“天啦,這究竟是誰,藏得這麽深,太可怕了。”說完,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。

隔了會兒。

沈明珺蹙著的眉心舒展開來,看著虞心妍,說:“你先回去,把宮殿好生檢查檢查,吃了一次虧總該長點記性了,你是被殃及了,沒事了,我還沒洗脫嫌疑,這幾天最好不要來往。”

“珺姐姐……”

“我沒事,你放心吧。”

“珺姐姐,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,以後都不會跟我來往了啊?”

“你先回去,別多想。”

虞心妍一再確認後,終於走了。

片刻,雪盞進來,回話:“小主,奴婢查清楚了,珊瑚手串是當時小主晉位分的時候,杜貴儀送過來的,奴婢打理好了後,小主就讓奴婢選兩件精美的小玩意送給皇後娘娘和虞常在,送給虞常在的,其中一樣就是紅珊瑚手串。”

“奴婢記得,當時皇上的口諭隅中左右來,各宮的賀禮也隨之而來,那串紅珊瑚大概是日昳時入庫,黃昏時出庫,送去了虞常在的明月閣。”

沈明珺點頭,表示知曉了,心裏回憶著杜貴儀的今日的一舉一動。就算她想害舒婕妤肚子裏的孩子,怎麽可能把舒婕妤邀請到自己宮中去下手呢。

不管是出了什麽事,都與她脫不了幹系啊。

瞧著,杜貴儀也不是個傻的啊。

沈明珺躺在軟榻上冥思了一個時辰,還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次日清晨。

雪盞進來報:杜貴儀一襲白衣,在長信宮正廳上吊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,像是死不瞑目,並且兩個月的胎兒胎死腹中。被住在長信宮聽雨軒的吳貴人發現,吳貴人頓時就被嚇暈了,醒來便胡言亂語,對宮人手打拳題,時而尖叫,像是精神失常了般。

沈明珺驚。

宮裏誰人不知,杜貴儀不得寵,沒有一年,至少半年也沒承恩了。

怎麽會胎死腹中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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